时光好像会回流一样。
只是，到底流得和之前还是有所差别。
当我再次在狭隘的后座，抵挡不住身边男人的气息，意乱神迷地钻进他的怀里时，他没有把我推开，而是紧紧抱住了我，然后，深深地吻我。
我在那让人迷醉的吻里，完全失控，双手抚上他精壮的后背，胡乱地撕扯着他的衣服。
“不要在这里，再坚持一下。”他咬一下我的耳垂，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我被刺激得心尖发麻，已经无法去思考他那句“再坚持一下”到底意味着什么。
车子飞驰着。
那么快的速度，却总让人觉得太慢。
当车子终于停了下来，苏慎之抱着我，一边响应着我非凡的热情，一边疾走。
在我看到那张宽大的床时，脑子有过一瞬间的清明，本能地推了一把紧紧抱着我的男人，但转瞬间，潮水一样的欲望淹没了我的理智，我任由自己在那欲望里沉浮。
彻底的疯狂。
天边发亮时，我才在那种要生要死的疲累里沉沉睡去。
待再醒来时，已是日头高悬。
我在床上呆呆地发了很久的愣，昨晚的事只剩一些零碎的片段，苏烨的笑，疾驰的车，还有男人好闻的气息和温柔的低语，更多的，却记不起来了。
可即便记不起来，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慎之曾说过，他这副解药，价钱不是我能承受得了的。那么，昨晚的这一出戏，要怎么收场？以前我还有利用价值，可以去颜朝面前做朵打碗碗花，但后来，苏慎之似乎已不屑于让我去做这朵花。偶尔两人得见，他总是满脸厌弃，恨不得我立刻从他眼前消失。
只是昨晚，他却一反常态，迎合着我的热情，甚至，有种比我更放纵的疯狂。
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我浆糊一样的脑袋，实在想不明白。
就在我怔怔出神之际，门忽地开了，苏慎之走了进来。
他看我睁着眼，唇角一弯，脸上浮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睡好了没？”他坐在床头，温声相询。
我脸一红，不自然地撇开头，不和他的视线相接，低低嗯了一声。
“那就起来吃点东西，现在都一点了，昨晚，嗯……”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笑，简直笑得让人无地自容。
我脸像着了火一样热，紧抿着唇，有点逃避似的闭上了眼。
苏慎之又坐了一会，终于起身：“床头有换洗衣服，你洗漱一下出来。这么久没吃东西，胃会不舒服。”
我很想说我宁愿胃不舒服，也不愿清醒着面对他，但到底没有勇气，只依旧闭着眼装死。
苏慎之为什么不像上次一样出门而去，然后和我再不相见。
如果那样，我就可以装作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反正S城这么大，若不是我作妖，大概他也不会再来见我，我们就可以在这喧闹的城市里，相安无事，永无交集。
然而没有如果。
我又逃避似的在床上赖了一会，终于认命地起身，反正终归是要面对的，这一次，苏慎之这副解药要索什么价，我付得起就付，付不起就跑路。
等梳洗妥当，我磨磨蹭蹭出门，下楼。
客厅里，文姨正在忙碌，抬头看到我，亲和地笑笑，说：“小姐起来啦，餐点已经准备好了，我马上端出来。”
苏慎之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听到文姨的声音，低声和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掐了电话，向我走来。
他看着我笑，不说话。
我亦不说话。
两人坐在餐桌前，无声地吃了一顿不知是早餐还是中餐的餐。
吃完了饭，文姨收拾了一番，然后出门去了。一直到文姨走了好一会儿，苏慎之才走到我背后，伸手环住我的腰，在我耳边笑：“怎么，是不是打算就一直这样装哑巴。”
我咬咬唇，脸上摆出视死如归的悲壮：“昨晚的人情，你想要我怎么还？”
“怎么还？”苏慎之的脸颊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摩得我心里猫抓一样，“这可真是个难题，我还没想好。要不，你说怎么还？”
“随你，只要我还得起。”我反正是豁出去了。
“你当然……”苏慎之意味莫名地看着我，直看得我心里发毛，以为他要说“你当然还不起时”，终于把剩下的半截话说了出来，“还得起。”
我直觉想去抚一抚胸口。
但是不能，因为我的双手，都被苏慎之握在手里，然后四只手交叉在我的腹前，而他的呼吸间的气息，就在我的耳边，独属于他的气味，萦绕在我鼻尖。我们这样的拥抱姿势，实在太过亲密，这不是两个原本相见两厌的人该有的姿势。
“晓晨，你只要像现在这样，和我朝夕一起，抵足而眠，就足够还得起了。”
“可是，苏先生，我们……”
“慎之，叫我慎之。”情人间的缱绻低语。
“慎……”我叫了一个字，还是叫不出口，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叫苏先生，“苏先生，昨晚的事，实在是一个意外，我……”
“昨晚的事，不是一个意外。”苏慎之打断我。
“嗯？”我不解。
苏慎之在我耳垂上重重咬了一下，好像在惩罚我的愚钝：“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有点呆地看着他，差一点被他眼里绵绵的情意勾了魂，待他终于笑着在我唇上蜻蜓点水吻了一下后，才愣愣地说了句：“真傻。”
苏慎之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是真傻，否则，也不会被苏烨耍了这么久而不自知。”
我心里有点不悦，自认真傻可以，但是被他说真傻，总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从你第一天和苏烨约会开始，他就一天一张照片发给我。他在试探我的底线，看我到底能容忍他对你做到什么程度。”
“他为什么这么做？”我这句话才问出，脑海里忽然浮起苏烨说的一句话——哥哥喜欢你。然后，我就觉得自己是否问了个傻问题。
“为什么？”苏慎之深深看我一眼，“你傻，苏烨却很聪明，他看出我喜欢你。”
有那么一霎，我觉得自己好像不会呼吸。眼前的男人，哪怕他说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无视你、我瞧不上你，我都不会惊讶，但是，当他说我喜欢你时，我却觉得自己好像不会呼吸。
连心脏都忘了跳。
“是不是很意外。”苏慎之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不知是真的还是故意。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良久才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从那次出海钓鱼？又或者，更远一点，从你我的第一次相见。”
“怎么可能？”我说。
第一次相见，他在谋划着怎么把我送到其他男人的身边；出海钓鱼，他差点把我扔进浴缸淹死。这怎么可能是喜欢。如果这样的操作是喜欢，那么这样的喜欢，未免太恐怖了点。
“我也觉得不可能。”苏慎之轻叹一声，“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把你推开，但苏烨的所作所为，终于还是让我无法无动于衷。”
说到这里，苏慎之神色一敛，他认真地看着我，严肃地说：“晓晨，既然我们已经，嗯，已经有了这样的关系，有些事我就必须告诉你，和我在一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你会失去很多东西，比如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