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青中短篇小说选》的主角是梁欣无数,一个充满魅力的角色。作者“gz文青”以细腻的笔触描绘出了一个引人入胜的世界。如果你喜欢都市种田小说,那么这本书将是你的不二之选。目前本书已经连载中,最新章节第114章等你来读!
文青中短篇小说选小说完结版章节免费阅读,这本小说主要讲述了:老了。老了吗?是老了。七十岁了,还不老吗?自从过了七十岁生日,咋满脑子想着的就是回家呢?该回家了,都离开家乡半个多世纪了。难道是怕被烧成灰撒在红河里漂到国外去?不全是。自从离休后,脑子里总是翻滚着:家…
《文青中短篇小说选》小说最新章节试读:可是,潘财旺这个人就是倔,他不但不到村民组来参加转转会,还不让他的媳妇来。这是何杰最怕的,心里也骂着这个人真他妈难侍候,穷还穷成别人的老祖宗了不成?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走到哪里就都冷飕飕的。要说真有多少害处,对当地群众是没有的。脱贫攻坚的同志们抱着村委会统计上来的基本信息再次摸底到每家每户,看到的都是围着火炉子在扯闲条,或是煮着白菜火锅在喝着烈性包谷酒。这个不大也不小的雨下得
《文青中短篇小说选》精彩章节赏析
老了。老了吗?是老了。七十岁了,还不老吗?
自从过了七十岁生日,咋满脑子想着的就是回家呢?该回家了,都离开家乡半个多世纪了。难道是怕被烧成灰撒在红河里漂到国外去?不全是。自从离休后,脑子里总是翻滚着:家乡古龙镇的山山水水,还有立在自家房侧香樟树下那位粗辫、浓眉大眼的红衣少妇,仿佛枝繁叶茂的古树坠地的一朵花!
老了,她也老了。她今年也该七十有三了吧?!是的,七十三整了。她要大他三年岁。这正是她一生的悲哀……
他这一生有愧吗?没有。对党的事业,他没有。对他个人的发展,他也没有。解放那年,还是新郎官的他两片赤脚丫子报名参了军。是共产党把他从给地主扛长工养家糊口的受苦人,培养成一位边防某部团政委。又从团政委晋升两级,转到123兵工厂任书记。论行政级别,他可是古龙镇最大的官。他谌强真的就没有愧吗?可对家人,对亲朋,他有愧。他最愧对的是那位浓眉大眼,铁塔般坚强的红衣少妇,他的糟糠之妻。不是她,他也离不开古龙镇,就成不了古龙镇有史以来最大的官,一位正师职的大厂书记。他愧对的还有他的两位儿子,他们居然在古龙镇扎了根,强健的体魄挥舞着两把五六斤重的大板锄与田地成了生死之交。他们的祖辈就把根扎在了古龙镇,他们也应该在古龙镇根深蒂固。可是,只要他谌强放个焉屁,两个儿子就会从古龙镇飞出去,可他就是不放那个焉屁。
他其实不用放焉屁,老大谌华二十岁那年,人事部郭部长就悄悄的把他安排在一分厂运输科。当他知道后,他坚决把儿子赶出了厂,赶回了老家。人事部部长还因此被关了七天禁闭,降了两级调出人事部。自此,厂里没有一位工作人员是走后门进去的,后来的人事部长也没有哪一位敢狗咬耗子……
老了,他想。是老了,岁月不饶人啊。转瞬间就离开家乡五十多年了。可脑海里常闪现香樟树下恋恋不舍目送他远征的红衣少妇。她是在他吃了上顿没下顿,衣衫遮了前胸没后背,天晴被晒落雨挨淋那阵嫁给他的。她家当时还有些殷实,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就坚决的要嫁给他,她说嫁人嫁的是人。那年头她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嫁给他的。事实证明他确实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国家、党和人民交给他的重担,他都一肩挑起来了。可他的肩膀也不够坚实,他独没能挑起对她应付的责任,应尽的职责。他这一生愧对的就是她……
老了,的确老了。他想,咋越老越想家呢?是对不起她啊。要不是当初她挺着大肚子,还动员他参了军,要不是她当初独自吃尽人间万般苦头也拉扯着孩子。他能从一位背行军锅的火头军干到连队副指导员吗?直到他都升任一营一连指导员了,他才申请了探亲假,儿子都已经读三年级了,还用一双看怪物的眼睛睃视着他。
那一年回家,他又有了第二个儿子。可是那次回队后,他就不愿每年有探亲假了,推迟到每五年一次,回到家也是那般地敷衍。他不但敷衍的是儿子,更在敷衍他的糟糠妻子。因为就在那次的探亲归来后他被提升成营教导员,就在他新官上任才烧第二把火时,他急性阑尾炎发作转送到军部直属医院,在就医期间他认识了一位水灵灵的护士。就是那位护士差点让他在阴沟里翻了船。尽管他大江大浪都闯过来了,英雄终归难过那美人关。要不是他的糟糠之妻,那位有着铁塔般坚强身子的粗辫妇女给他解围,他那会儿真的翻船在阴沟里,阴沟的污水就会毫不留情的湮没了他。他也不会成长为古龙镇有史以来最大的官。她成全了他与那位水灵灵的小护士。可小护士成为他的第二任妻子后就把他拽在手心里,拽得他浑身冒油也不松劲。他就没有机会也没有胆量回古龙镇,更别说照顾家乡的妻儿老小了。
老了。二儿子都步入中年了,是该老了。大儿子都当爷爷了,自己还不老吗?那天参加了一位老部下的追悼会,他更感觉到岁月在身上的不留情。自己真的老了,他怕自己的追悼会也开在厂里,他迫切的希望尽快回到古龙镇。自己这张在外飘荡的叶子还是希望落到古龙镇,化了污泥也要沃沃乡土啊。
这一生,他对天对地都无愧,就是对不起家乡那位浓眉大眼的女人。
给家里都写信发电报无数次了,就是不见儿子们来接他。在他们眼里,看来是并不稀罕他这样一位父亲。
那位水灵灵的护士小柯呢?岁月其实早榨干了她身上的水分,随着水分在她身上蒸发,她的淑女形象也随着消失了。脂肪在她身体里增加,泼妇性格也在她身上滋生了。
他那会儿去军部直属医院做手术,水灵灵的小护士双手捧着一个亮晶晶的铁盒子来到他的病榻前,命令似地说;脱了裤子。他一见是位美人,病痛仿佛也逃了。美人说的什么他根本没有听清楚。
没听到吗?美人用止血钳敲着铁盒子。
你说啥子?
把裤子脱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把裤子脱了。他把脸转到里面去,一点也不敢看她。
把裤衩也脱了。她命令。他不敢,心脏叮叮咚咚地跳着。她就把端来的铁盒子放到床头柜上,一只手抓了他的裤衩一划拉就到了腿弯。她看到了男人的特有随着他心脏的跳荡也跳跳跃跃的就起来了。
老实点。她说。她的刀片就开始在周围活动。她柔软纤细的手不经意的碰到了他的阳刚,他就更是孔武了。别想歪。她又说。他不敢,他真的不敢有丝毫的邪乎。可是,哪一位男人又能无动于衷的让一位美女在那儿碰撞呢?那不是有男人的病吗?尽管他紧紧地闭着那双炯炯的目光,那儿就仿佛睁着一只贪婪的眼睛盯着她。她就恶狠狠地夹一坨酒精球滚在上面,他嗨哟一声立即败退了阳刚和英武。
后来,他的手术伤口痊愈后,那儿仿佛得了很深的病,往日常有的阳刚与孔武早逃到爪洼国去了。他就想到了小护士的恶作剧,随递一张纸条给她,他说他要告她。她就悄悄的找到他,羞红了俊脸蛋儿对他说:她有办法让他恢复男人的豪气……
那是一个月黑星高的夜晚,在医院的一间空空的病室里,她让他找到了感觉,恢复了阳刚。犹如他年轻轻就被提升成营教导员那般飒爽英姿……
次日,他办了出院手续。她送他到医院附近的车站,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顾盼留连。谌教导,她静静地说,这个您带上……
他双手捧过去,是一只精美的手表。
这,这……他有些惶惑,我可没有珍贵的礼物给你。
您昨夜给我的,那太珍贵了。她徐徐地说,您会忘了我吗?
他双手紧紧的捧了她小巧玲珑的手,很是惭愧地说,对不起,小柯护士。我,我不该那样。
可是,她说,已经那样了,我是自愿的。
我老家有老婆孩子。
她闪过一丝惊讶和绝望,继而莞尔一笑,那不重要。在回营房的途中,他总问自己,我昨夜到底做了啥子?
两个月眨眼间就过去了,通信员递给他一封从军部直属医院寄来的信。紧张的训练他仿佛早忘了那个温柔而湿润的不眠之夜,信中的内容让他惶恐而惊惧。水灵灵的小柯护士告诉他,近时老吐,例假也停了三十多天了。
老了,都老了。岁月啊,不留情哩。那位把他挽在手心的女人,也六十整了。
要不是家中那位粗辫大眼女人放他一马,爽快的答应与他离了婚,他那会儿兴许脱了军装,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古龙镇。那会儿他真差分毫就翻船在阴沟里了……
家乡的父老无不骂他是新时代的陈世美。是的,古龙镇父老乡亲深恶痛绝的就是他这种背信弃义的人。他们并没有因为他是古龙镇走出去的最大的官而引以自豪。他那么大一位书记也没为家乡做出过啥贡献。对儿子,他没尽到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对妻子,他没有履行做丈夫的职责。对亲朋,他仿佛一位路人……他还有脸要回古龙镇呢?岁月啊,你为何总是那般无情呢?咋能让他说老就老了?年轻那阵多好,叱咤风云,风流倜傥,让多少才女佳人眼红,令多少同事部下眼馋?
对党对国,他的确配称两袖清风。可两袖清风的谌强哩,古龙镇谁稀罕你呢?那位曾经深爱你的水灵灵的小护士,也就是太看不惯你的太机械,看不惯你把公与私分得太清,更年后的她也离你而去,投入了一位分厂领导的怀抱。分厂领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准备与你干仗的,可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了他,也放了小护士一马。
愧呀,那就只有对家中那位粗辫大眼女人。当初你咋那样轻松的就答应了离婚呢?老了,七十三整了。时光要能倒回,他定要好好尽尽丈夫的职责弥补弥补对她所犯的错误。这样一想就迫切地希望儿子尽快来接他。老了,自己也七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啊。人呀,越老越思乡哩!越老就觉得自己年轻那会儿走过的路东一泥窝西一水凼。难道自己也否定自己一无是处?对党对国的功劳,哪一本功德簿上为你记录了?泱泱大国,功臣就像天上的繁星,你谌强又算老几?你就在123兵工厂又算老几?离休后的这些年,谁还会把你在其然了?你还不如厂门口那位看门老头哩。不信你去试试,你那里去溜溜,看看年轻的后生仔们谁睬你了。你的神气早随岁月一道逃之夭夭了……
你也老了吗?该老了。你这负心的汉哦,老了老了你咋一心就想着回家来呢?她就有些激动,像新婚的那阵儿。她就感觉身子热乎乎的,脸也有些烫。她就爬到木楼上去,蜘蛛网和灰尘霸占了那个世界。这个空间还是他们有夫妻关系那阵儿来过了。她不顾蜘蛛网罩了脸和身上,她奔到盖满灰尘的床边。床上有一个打木箱,也盖满了很厚的灰尘。她就撩起衣襟擦去灰尘,麻利的把木箱打开,把双手在屁股上揩揩,勉强干净了,随后就在相底摸索。好一会儿,她终于摸索出一个圆圆的镜框,颤抖着双手把它捧到眼前。那是一位身着军装的英俊男人和一位粗辫大眼女人的合影。她端详着,眼泪就不住线地滚落出来。
咋了呢?她想:年轻轻都过来了,老了老了还这样,就不怕儿孙们笑话?她用袖子猛拉过一把鼻涕,把镜子翻过面来……
妈呀,您老人家何时来了?不对,妈老人家您已经离开人世几十年了。那你是谁?你是我吗?天啦,你咋变成这个样子了呢?这脸,核桃一样密布沟壑。牙齿掉光了,下巴尖尖的朝前倾,稀疏的头发全白了盘在头顶……这是那位粗辫大眼大方脸膛的女人吗?他回来了,你不吓跑了他?才怪哩……
在外几十年了,都在大城市猫着?这穷山沟,你回来习惯吗?你回来要住不惯,你就干脆到古龙镇街上租房住吧!都七十了,还能自在的活几年呢?那地方冷吗?这里已经很冷了。你的身子骨可是经不得冷啊!你有风湿麻木,关节炎也痛得厉害,都是在队伍上住猫耳洞留下的老疾……
老了老了,你还想着回家哩。男人不是四海为家嘛?你这负心汉啊,七十了才想着回家呵,何不等到烧成骨灰才回来呢?我当初犹如一根绳子,把你的手脚捆住了;我犹如一块绊脚石,把你的前程挡住了……我剪断了绳子搬开了绊脚石,我成全了你……据说你并不幸福啊。她也并未有为你生得一儿半女。你这负心汉呵,当初为何要用怀孕来骗我?用你将犯错误毁了前程来威逼我?
犯错误就犯错误,一家老小岂不团团圆圆和和睦睦。也不至于让你被古龙镇相亲骂成陈世美,你当了那么大的官又有啥用呢?谁稀罕呢?你还回来做啥子?你有脸回来呢?你的官做得再大,没为家乡父老作过贡献,相亲们也认为你狗屁不值哩。
她蹒跚到仍生机勃勃的香樟树下,眺望着山垭口的羊肠道,她心里盼着啥呢?负心去的兵哥哥,你也老成啥了?
人活一生就图个不亏呀,是呵,他对自己来说,他的确活得不亏,活得值得。他从一位赤脚丫子的庄稼佬,成长为一位有少将军衔的大厂书记。人能活到这个份上,还有啥不满足呢?当初的你可是江山美人双丰收啊,可到头来仍是两手空空。是呀,人从母体里来到人世,精赤条条的,可人在离开人世时,你又能带去啥呢?
弹指一挥间,这一生眨巴眼就走到尽头了。在这有限的时光里,自己是得好好的弥补弥补家中那位粗辫大眼女人啊。这些年愧对她啊,这些年她的光阴白白浪费了,那是用啥子才能补救回来的呢?这一生无法报答她了,在这有限的时光里,你就把我当牛马一样使吧。我即使当牛做马,也偿还不了欠你的债啊!这样一想,老泪就汪满了他的眼眶。
老了。人一老啊,眼泪就有些不值钱了。
嗨呀,年轻轻你都过来啦。都快钻土巴子了,还流的哪门子泪呢?你这狗尿为那负心汉流得值吗?都说十年修行同船渡,百年修行共枕眠,这一家老小毕竟还是你这老圪篼发的杈啊!
北风一阵一阵地吹,把老树摇来晃去,馥香尽管袭人,还是裹着深深的寒意。她更担心那在远方的汉子,你那浑身都有风湿病哩,回来还不把你冻坏吗?娃们都各忙各的事呵,他们哪里有时间去弄柴回来给你烤火呢?
回来就回来吧,古龙镇这些年没见谁是冻死的。一人在外这些年,你也够可怜了。只要命根牢,就让我侍候侍候你吧!这香樟油能治风湿痛,我为你割了不少。
她这样一想,就回到家催谌华两兄弟赶紧去接爹。可儿子们的心里,还不习惯忽然就要有个爹。已经当了爷爷的谌华,更难平息当初被他爹赶出厂那股怨气。你狠你行实(能干)你有种就在那生根发芽吧,你回来干吗?你威风就包架飞机飞回古龙镇,让家乡的土包子们也见识见识开开眼界!
有脸有种就自个回来……
他毕竟还是你们的爹哩!孙子们经不住奶奶的眼泪,心里盘算着:老爷爷回来了,家里岂不是开了一个小银行!房角犹如长了棵摇钱树!!
家庭会议决定:孙子谌小松和谌小五去接人。孙子一出脚,核桃脸一样的女人又陷入了沉思中:你这老圪篼啊,孙子们都是大人了,到了你面前怕也不认识呢?你不要犹豫啥了,来接你就赶紧回来吧!都几十年没回家了,该回家啦!你不要担心天气冷,后山的干柴多着嘞。我这老骨头还硬朗着,每天我去背一回柴,你的风湿痛也包烤好。古龙镇七老八十的人多着哩,哪位不膝盖头都烤破皮?哪位不腿直腰硬?
孙子们一到,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其中一位就是曾经被自己赶出厂的大儿子。他就谌华谌华的叫着迎上去。那位像谌华的人就说那是他爹。迎上来的人摇摇头垂下双手心里说:对呀,儿子被我赶出厂都三十多年了,那还能这么年轻呢?那你们……
我是小松。他是小五,是二爹的儿子,你……
爷爷!他说,他探开了垂下的双手。他们并没没有扑进爷爷的怀抱,他们眨巴着眼在怀疑,他真是我们的爷爷吗?比我们的爹还年轻呢。他要回到家,还不把奶奶当妈叫?
我是谌强。他说:是谌华的爹。他尽量瘪出地道的家乡话,还是杠。他知道两位年轻人仍怀疑,于是就赶紧到内屋翻出一张自己年轻时与粗辫大眼女人的合影,相依相偎在香樟树下,并介绍是他们妈年轻时,他一生愧对的女人。年轻人赶紧纠正是奶奶,都赞美爷爷奶奶年轻那会儿多俊……
爷爷总忘了两孙子的名,总把像谌华那位叫谌华。谌小松更正了几次就任他叫了。他带两孙子在市里厂里转悠了两天,年轻的干部职工已经不认识他了,就很少有人对他点头哈腰。他也清楚,自己叱咤风云的时光早一去不返了。那些老同事老部下多数都已经被开了追悼会……活着的有的早回了内地,有的爬到了他曾经的位置,要不在奔驰里优哉游哉,就是在办公室里或是宾馆里逗女人……
厂长在几天前不是就被纪委逮过正着吗?
这人呵,去点岁数就不一样了。今年都不能与去年比啊。去年到这后山来一天还能背两三趟柴回去,今年背一趟都累哟。小松,你们都去了几天了,也该回来了吧?你们可是两三岁时见过了爷爷,这次去接人该没有叫错人吧?你这老圪篼啊,要回来就赶紧动身吧。嗨,你这老太婆子,年轻轻拖儿带女都咬咬牙挺过来了,都快钻土巴了咋还这样没出息。看看,又掉泪了,这狗尿咋这样多呢?她只顾想着心事,倒是不觉得十分累了,不觉中就到了打狗垭。打狗垭的坡道可是羊肠小道,十分的险峻。满脑子心事的她就小看了这段路,步伐就迈得有些不够坚实,正好踩到一颗圆石子上,一圈紧赶一圈,眨巴眼的功夫,她就连人带背篓被送到山脚下……
她感觉自己完了,一会儿功夫就啥也感觉不到了。她还没来得及呻吟……谌华两兄弟找到了她时,她已经再也不想唠叨他们了,也不想等她日思夜想的人了。谌华就一个紧接一个的电话去追谌小松们赶快回家……
该用的不该用的家什都被谌强送了,祖孙两代人就轻装上了路。一路上,他总是问孙子们奶奶近来的一些情况。是的,这一生要没有她,到头来我有啥呢?家里都儿孙满堂,一切还不都是她带来的吗?!
轰隆轰隆的火车噪音把两位孙子送入梦乡后,他欣赏着他们的睡姿,多健康多英俊的小伙啊,比自己当初踏出家乡那会儿还血气方刚啊。一眨眼就五十多年了,这光阴要能倒回去二十年就好了,定要好好的侍候侍候她……
几天的颠簸,他终于在孙子扪的搀扶下回到了家乡古龙镇。终于回到了魂牵梦绕的香樟树下,孙子们告诉他:这树有人出高价要买。他并没有听进去孙子们讲了些啥,他的目光在树周围寻觅,仿佛记忆深处那位红衣少妇就藏在树后。他奇怪树下的新冢,就径直走去。新坟上的花环仿佛摄走了他的魂魄。孙子们也惊讶村里哪位乡亲仙逝了,还埋在自家的地头上呢?爷爷此时的表情很有些吓人,摇曳着催他该上路了,他就仿佛一个躯壳。嘴里却重复着孙子们的话:到家了。是到家了,他想。可是这个新坟使他预感到很有些不妙,他已经联想到前几天电话中的哭声……香樟树周围没找到的红衣少妇就躲在里面,并探开她温软而有力的双手,他听到了脆脆而涩涩的呼唤:他爹——
他的血液沸腾了,心脏突突的恨不得从嗓眼里蹦出来。又仿佛黑风暴雨劈头盖脸袭击了他,一阵昏眩,他直挺挺的倒在了新坟上……
寒风直吹得树枝摇摆,树叶沙沙作响,耐不住的就飘飘荡荡落下,像孝子挥撒的买路钱……
发表于2006年《文苑》杂志第三期
小说《文青中短篇小说选》阅读结束!